关于自己婚姻的问题母子两人意见永远无法一致,顾明丽心心念念让他找个家世相当温柔贤惠的妻子,江明远却厌烦极了这种半强迫性的交往。两人都是强硬的性格,为了这事吵过不止一回,次次不欢而散。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有外人在,江明远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跟母亲闹的太难看,顾明丽算准了这点,才干出先斩后奏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以江明远坐上餐桌告终。
    来江家做客的女人叫楚寻,是a省楚家的大小姐,楚家做日化起家,规模虽然与江家没得比,却也勉强算是个豪门。
    楚寻今年二十五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长相是顾明丽最喜欢的那款:鹅蛋脸,大眼睛,嘴唇丰润,耳垂厚大,看起来很有福气,宜家宜室。
    在顾明丽看来,楚寻不管是长相、家世还是性格,都足以配得上她儿子,她第一眼看到这姑娘就对她上了心,打听了过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史,就背着江明远联系上了人。
    楚家和江家不同,江明远的父亲是个工作狂,对男女之事没多大兴趣,有了江明远这个继承人就觉得已经完成了任务,把所以的热情都献给自己的商业帝国。
    而楚家的当家人与江父完全相反,他算个富三代,从上辈手里接过家业,有那么点能力,却也没办法让家里的事业更上一步。他没多大的抱负与追求,大多数的精力都用在女人的肚皮上,光是见过光的情人就有八九位,私生子/女更是两位数之多,家里日常上演宫斗大戏。
    楚父重男轻女,觉得家业一定要留给儿子,楚寻最大的私生子弟弟只比自己小三个月,现在已经去家里的公司,她能力再大,也几乎没有继承公司的可能,既然如此,她何不找个比楚家更强盛的家族,到时候不管那群弟弟妹妹谁继承了公司,还不是得跟自己点头哈腰?
    这几年江明远声势渐盛,楚寻在国外也听过他的名字,据说他手段老辣,投资眼光精准,虽然年轻时候荒唐过一段时间,现在倒是离这些绯闻越来越远。
    改了就好,比她爹要强的多,楚寻一双妙目如勾,盯在江明远脸上,她微微一笑,端起手边酒杯。
    “初次见面,我先敬江总一杯。”楚寻说:“伯母跟我说江总喜欢吃鱼,不知道我这手艺能不能入江总的眼。”
    江明远神色淡淡,没有与她碰杯,他看了楚寻一眼,开口道:“家里厨师付了工资,吃什么让他们做就行,楚小姐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传出去会说我们连待客之道都忘了。”
    楚寻:……
    相亲对象这么不给面子,让楚寻觉得有些难堪,她端着酒杯的手半举着不上不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楚寻是看你爱吃才做的,能跟厨师一样吗?”顾明丽拍了江明远一下,责怪道:“还不给人家道歉!”
    “不用了不用了,确实是我唐突了。”楚寻放下酒杯连忙替江明远说话,看着大度又温柔。
    “看看小寻性格多好。”顾明丽与她一唱一和:“现在这么好的姑娘到哪找去?错过了有你后悔的。”
    随着她的夸赞,另一边的楚寻也适时低头,露出一模娇羞的侧颜。
    “不会。”江明远盯着面前这一块,让楚寻的动作都做给了瞎子看。
    顾明丽奇怪:“不会什么?”
    “不会后悔。”江明远说完,动作停顿了下,举起酒杯朝楚寻示意:“抱歉。”
    说完话,他把酒杯凑到嘴边,仰头喝完杯中的酒。
    男人喝酒时滚动的喉结格外诱人,楚寻面露羞涩,拿起公筷想要给他夹菜,对面的江明远却径自站了起来。
    “我吃完了,先失陪。”
    说完便大跨步离去。
    “哎,哎!你就喝了杯酒算什么吃饱了?”顾明丽伸手要拦,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儿子背影消失在门口。
    “伯母……”楚寻实在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这种结果,她心中惶惶,看着顾明丽叫了一声。
    “没事,他这是跟我闹脾气呢,不是针对你。”面对自己认同的儿媳人选,顾明丽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她给楚寻夹了道菜:“忙到现在累了吧,快吃饭。”
    与江明远一起回来的助理和司机还没吃晚饭,见那对母子进门,江家的佣人们便招呼两人一起过来吃。
    饭菜也是大厨做的,味道相当不错,可俩人端起饭碗才吃了几口,那边就有人过来说江总要用车。
    助理和司机两个面面相觑,猜测那对母子应当是又闹翻了。
    最近几年,江家这对母子的关系肉眼见着越变越差,顾明丽想要掌控儿子,而羽翼已丰的江明远拒绝被人圈住。
    在两人的互相拉扯中,那用“亲情”织就的网已满是裂痕。
    “老板,要去什么地方?”
    车门关上,司机回头问了一声。
    “回公寓吧。”江明远手撑着头,淡淡说了声。
    车子开出别墅,江明远心里的那股压抑也减轻了许多,他放下车窗透了口气,问助理:“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吃饭了?”
    “没有没有。”助理连忙否认:“我还和老刘说想吃公司旁边那家的牛肉面呢,正巧您要过去,我们也不用绕路了。”
    江明远笑笑,用手点了点唇角。
    助理面露疑惑,伸手去摸了把,碰掉一小块菜叶,应该是刚刚急匆匆赶来的时候没擦干净。
    说谎被人拆穿,还是这么囧的事情,这让一直以来以精英外表示人的助理有些尴尬,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想要说些什么来化解此时的气氛。
    “送我回去你跟老刘去吃饭吧,记我账上。”江明远看着车外的风景,对助理说了声。
    “那谢谢老板,这下我们晚上可有口福了!”
    为了方便出行,江明远常住的公寓就在公司旁边。走路不过五分钟而已,拒绝了助理想要给他带饭的好心,江明远手插在兜里,刷卡走进电梯。
    这个公寓也是江氏的项目,专门为高收入人群准备。
    公寓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房子密度小,绿化好,空间大,每间公寓最少也有一百多平,却是两室一厅甚至一室一厅的配置,保证了不会让人觉得住的压抑。
    作为老板,江明远一人独占公寓最顶上三层。一层办公,一层健身,最高一层才是自己休息的地方。
    c市临江,站在窗前,江对岸的灯火辉煌全都映入眼中。
    江明远呼出一口气,脱掉西装,扯下领带随意扔到一旁,衬衫扣子解开三颗,露出胸前隆起的蜜色肌肤。
    严肃的正装从身上剥离,换成适合运动的装备,江明远走上一旁的跑步机,设定好时间速度,跟着履带的移动迈开步伐。
    跑步只算热身,之后还有许多别的项目,在这里消磨了一个多小时,大汗淋漓一场,江明远终于把心中的那股燥气压了下去。
    出完汗洗完澡,江明远穿着松垮的浴袍,下楼继续去工作。
    父亲死的时候江明远不过十八,虽然拿到了应得的股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股东,可集团里面那些“前辈们”却并不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隐隐是要架空他的架势。
    江明远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家里只剩孤儿寡母,顾明丽大家出身,却对商业一窍不通,整日只会与一群贵妇人谈论衣物首饰,品茶插花。
    江明远谁都靠不了,只能靠自己,他一面抵御着身边人源源不断的恶意,一面疯狂学习,积蓄力量,以期有待一日,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夺回来。
    为了这个目标,江明远用了足足八年时间,从十八到二十六,他总算没有辜负父亲对他的期待。
    大概是因为被人提起,江明远又想起他的父亲了,他很严肃,看起来非常不好接近,却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如同普通家长一样来参加他的家长会。
    办公桌旁放着张照片,那是他们一家三口难得的合影,相片中的自己才六岁,父母看起来也格外年轻,江明远拿起相框,手指抚在左侧母亲的脸上。
    他定定看了一会,微微提起唇角,泄出一声叹息。
    罢了,到底是唯一的亲人,再忍忍吧……
    做了这个决定,江明远准备继续工作,他放下相框,视线在幼年自己脸上扫过时却停住了。
    似乎今天有助理说看到个小孩跟他长的很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母亲的催婚逼的,原本觉得这完全是无稽之谈的江明远却怎么也不能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他不是亏待自己的人,既然在意弄清楚就是。助理发过来的照片还在,江明远点开那张明显偷拍的照片,与相片中间的自己做比对。
    人很难在脑海中完整勾勒自己的样貌,照片却不受这种影响,江明远寸寸比对着两张照片中的人,越比对越是心惊。
    助理没有说谎,他们竟然真的如此相像!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第22章
    记忆向前梳理,有个被刻意遗忘的细节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因为政策变换,集团发展有些不畅,财报出来没让股东满意,股票跌了不少。
    而经过几年的打拼,江明远在外也闯出了一点名声,被称为当代最有能力的青年企业家。
    分到手里的钱不见涨,原先支持那些“长辈”的股东们态度开始变得暧昧,说江家的集团可能江家人来打理会比较合适。
    被威胁到利益的“长辈”们当然不能容忍有人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更别说还是他们一直看不起的人,因为害怕也因为嫉妒,他们对江明远的针对变得更加疯狂与肆无忌惮。
    江明远自己开的公司被打压,常住的地方被放了监视器,汽车刹车失控,走路上都会撞上酒驾的司机。
    他命大,没有如同他们预料的那样“死于非命”,反而把公司做的更大,甚至在一次与江氏的直面斗争中也不落下风,还找到了证据,送了好几个老家伙们的后辈进监狱。
    江明远强硬的反击让他们惊醒,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任他们搓扁揉圆无力反抗的人,他们换了种更为“温和”的方法,主动去亲近他,在各种社交场合表示友好,邀请他去参加一些商界大佬们的聚会,说以后江氏肯定还要他掌控才行。
    江明远知道那些人没安好心,但他需要这些机会,对于那些邀约,他基本不拒绝。
    每次参加活动,除了发展自己的人脉与生意,也少不了各色的女人。
    这种公开或者私下里聚会中陪酒的女人几乎是一项公开的“潜规则”。江明远不会与她们发生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也不会故作清高拒人千里。也是从那时起,与他有关的绯闻就多了起来,今天说他与某人开房,明天就是与另一位模特打得火热,甚至还有两个女星在社交媒体上为他争风吃醋。
    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江明远也没管,大概是他的沉默给了那群人信心,让他们胆子变得更大。
    在一次活动中,他喝下被加了料的酒。
    他那时到底年轻,一时的意气风发让他放松了警惕,当被人半强迫地送到房间里时,江明远心里只有无尽的懊悔。
    当天晚上,他抱了一个女孩,隔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后他才查出来,那些人最初安排“陪”他的是个艾滋病患者,还特地交代越激烈越好,最好弄出点伤口出来。被他们找到的人还有点良知,最后关头反悔没来,中间人舍不得巨款,找了另一个女孩顶替,才让他逃过一劫。
    江明远既庆幸又后怕,经过这次事情,他行事谨慎了许多,再没被那些人找到空档,一年以后,他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那群“长辈”因为经济犯罪陆续进了监狱,这辈子出来夫人可能性不大。
    当年参与这事的人他都没放过,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最后反悔的□□,另一个是跟他有过一夜的女人,江明远让人查过没问题,给了点钱就没管了。
    江明远遗传了父亲的性格,对性并不热衷,少年时还凑热闹谈了几个女朋友,十八岁父亲去世过后,他全部的精力就用在了事业上,算起来真正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也就那么一个。
    照片上的小孩子看起来三四岁左右,如果真的是那次,时间倒也对的上。
    他皱眉盯着手机上的照片,想了想,给李康一发过去一条消息:【这人你从哪拍到的?】
    李康一还在家里寻思着怎么把这事悄悄查出来,然后再告诉老板弄点好处呢,就又收到了老板的消息,他一翻身从床上起来,看着那条消息裂开嘴。
    原来还装不在乎,现在暴露了吧?他心里得意,手上动作却不敢耽误,没一会江明远就收到了回复。
    【李康一:长宁街65号夜市的一个烧烤摊上,今年应该四岁。他妈妈是摊主,做的东西挺好吃,也漂亮,最近好像有点名气。】
    【李康一:老板,我有那个摊主的照片,你要吗?】
    他怕江明远女人太多忘记了人长什么样,还特地加了句。
    江明远确实不记得程欢的样子,那一晚他神智不清,药性减退些就忙着去处理这次暗算,等他忙完,人已经被周恒远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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