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怒急了就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我现在就是。看着商颖那过于夸张的笑脸,再想起她令人发指的行为,我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所谓心寒,大抵就是我现在这样的心境。
    她的外形是那样妖娆性感,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样的女人都会把持不住,换做以前的我,早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了。但现在不会了,我看她就像看到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恐怖而诡异。
    我看了她许久,一言不语地把门推开了,我知道杰西一定没有在这房间里,但他确实在兰若酒店。威尔没有撒谎,但可能他有被人跟踪。
    商颖退了几步站在茶几边,背依着沙发斜睨着我,唇角依然是那挥之不去的淡笑,美艳不可方物。然而这笑容未及眼底,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
    “告诉杰西,不想死得那么早就安分点,就他那智商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小颖,千万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驰恩,可你终究是不舍得杀我对吗?”
    我冷冷睨了她一眼,道,“我不是不舍得,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而后我离开了,下楼的时候给秦漠飞发了个信息,告诉他酒店里有惊喜。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发现这惊喜,届时孰是孰非就不管我的事了。
    商颖和杰西的事情,还是秦漠飞最有发言权处理,再加上他和商颖从没有开始过,也不会有我这样的忌讳。
    我开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天下起了小雪,周遭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不高。正准备回家时,才想起欢颜已经搬离了院子,我回去没什么必要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准备回酒吧一趟,看能否从威尔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
    途中,我接到了甄允昊的电话,他跟我说了个很意外的事。说欢颜秘密见了一个叫阿风的男子,这人是高校毕业的高材生,却也是个aids携带者,他因为在天涯论坛大放厥词说他染上aids一事声名鹊起。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欢颜想做什么了。这个阿风,一定是她用来对付商颖的,她和杨硕秘密联系那么久,似乎一直在查询商颖的行踪。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会寻个商颖经常出没的地方报复她,却原来她不是。她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她,我已经明白了她接下来的打算。
    以商颖的性子,欢颜要对付她不难。
    我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了欢颜那张温柔精致的脸,曾几何时,她也开始变得有城府了。她果然非池中物,被逼到绝境中后,懂得绝地反击。
    我不会提醒商颖,更不会阻止欢颜,这是她们俩的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很公平。
    刚进酒吧,就发现里面早已经打烊,塔纳和所有保镖都在大厅里围观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威尔。这家伙吓坏了,缩在地上蜷成了一团。
    塔纳看到我进门连忙走了过来,道,“老板,这家伙还说了件事,说恩格斯和陈魁合谋,派了一个小支队去黑三角,想毁掉我们的地盘。”
    “陈魁?”
    我顿时眸色一沉,蹲下身一把揪住了威尔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你确定恩格斯是和陈魁合谋?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是,是是杰西。”
    威尔已经吓得结巴了,以为我要杀他,浑身都在哆嗦。我松掉他的领子霍然站了起来,朝塔纳摆摆手就上楼了,他心领神会,立即就把威尔拖了下去,至于怎样处理我也不想管了。
    回到办公室,我点了支雪茄,坐在椅子上拿出了之前调查陈家的那一沓资料翻了起来。
    这陈家兄弟俩,胆子大得超乎了我想象,兄弟俩一个骁勇善战,一个城府很深,倒是互补。但看样子得除掉一个才行,否则两人迟早要把我算进去。
    原本我是准备在秦漠枫接手成业集团过后就收购薛陈甄几家的全部生意,一是壮大我公司的规模,把中邦实业的发展压下去。二来也是牵制他们几家,让他们不那么多事。
    现在看来,他们几家表面上对我言听计从,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听话,我得从长计议了。不过,这事儿我不能自己下手,我身边眼线多,难保不出点纰漏。
    我想了想,还是秦漠飞比较适合当这吃螃蟹的人,他和陈家的恩怨一直还在,借刀杀人这事我也不是没干过。
    于是我让甄允昊把陈魁有个女儿叫陈娇儿并在国外生活的事情透露给秦漠飞那边,他会顺着线索查下去,就会发现很多关于陈家的丑闻。以陈魁的性子,他会跟秦漠飞干上,那等于以卵击石了。
    这夜里我没有再回院子,短期内可能也不会再去了,得要去黑三角处理事情。既然风云降至,我怕是避无可避。
    ……
    和塔纳离开魔都的时候,我没有再去见欢颜,却很意外地在飞机场大厅里遇到了洛小七。她正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换登机牌,两人眉宇间有些相似,想必是她的母亲。
    她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再也不是一脸悲情了。我没有去打扰她,检票过后就直接进站了。不过她转头拿行李的时候似乎看到了我,笑吟吟地喊了我一声“秦先生”。
    我冲她挥了挥手就进站了,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她那一脸阳光的笑容却是感动了我,很纯真的笑容,干净得没有一点世俗渗透在其中。
    我很难想象她在经历过那样的劫难过后还能回归正常,这很多人都做不到。希望她这辈子都能这样开开心心活着,不枉我当初帮她一把。
    我们是直飞仰光国际机场的,刚出站就看到索菲娅在出口处等我们。她看到我莞尔一笑,屁颠颠就冲过来抱住我在脸上亲了口,而后才拽着我的手狐疑道,“jon,你怎么这么瘦了?这手瘦得跟皮包骨似得。”
    我揉了揉她的发丝笑道,“得了一场重感冒,所以变成了这样,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好!”
    回黑三角的时候,索菲娅跟我提及了c的死因,说像她这样善于解肢人体的人都没办法做到那样残忍。我听后没说话,想起了威尔的话。
    若这事真的是恩格斯和陈魁所为,那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俩。
    c是我从越南捡回来的孤儿,当时他十三岁,是个小偷。我看他本性不太坏,样子又聪明伶俐,再加上索菲娅需要一个玩伴,就把他带回了黑三角。
    索菲娅比c要大几岁,所以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他,还教他功夫。他后来跟老a和塔纳也学了不少本事,因为之前做小偷手脚也利索得很,我就让他做市场调查。
    我们的市场调查跟正道上的市场调研不同,是在各个夜店去探访,危险性很大。不过c从来都游刃有余,所以我对他的态度比一般人要亲一些。
    这次出了这样的意外,我实在难以接受。想想那青春荷尔蒙过于旺盛的脸,还有他看索菲娅时那含情脉脉又略显羞涩的眼神,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
    很心疼他,一个视我为亲人的孩子,才二十一岁就这样陨落了。
    而这也充分表明,我在黑三角绝对主宰的地位似乎在动摇,这令我很生气。这事儿一旦落实,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绝不姑息。
    索菲娅还没有处理c的尸体,把他放在了冷藏柜里,说要等我回来。
    于是我进门过后就直接到了地下室,看到了放在墙角边的一个大冷藏柜。索菲娅打开冷藏柜就红了眼圈,默默站在了一边。我走过去往里瞄了眼,又立即别开了头。
    c的身体没有缝合,只是用绳子固定在了一起,没有穿衣服,满身冰霜,在不停地冒冷气。他的眼睛还睁着,覆满冰霜的瞳孔里还依稀能看到一丝惊愕和恐惧。
    显然,给c解肢的人手段很纯熟,一点儿没有拖泥带水,这是老手。
    我忍不住红了眼圈,又让索菲娅合上了冷藏柜的盖子,转身离开了地下室。出去后,我让塔纳找个好点儿的地方把c葬了,他本就是孤儿,也就不用厚葬了,因为这天地间除了我们,也没谁能记得他了。
    我回到卧室洗漱了一下,也没有下楼了,就窝在书房里抽雪茄,心里面烦躁得很。
    我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供货,惹来他们的不满也是情理之中,但为何要把c杀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尤其对象还是恩格斯和陈魁,这两人在我眼前可是最谄媚的了。
    看来仅靠配方来牵制他们是不行了,黑三角这地方是全世界黑道中人最梦寐以求的地方,是金山银窝。所以想取代我的人大有人在,若非这些年我把关系网铺得盘根错节,可能早被掀翻了。
    我不能够在坐以待毙了,否则他们下一个目标可能是索菲娅。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我的女人,却不知道她其实是白鲨的女儿,所以他们颇有忌惮。
    不过他们能杀了c,那么迟早也会动手杀了索菲娅,继而是我,直到吞噬整个黑三角的地盘。
    这样的江湖,本就没有什么逻辑和人性可言,谁的拳头狠,谁就能称霸江湖。我笑傲江湖一二十年,却在得了绝症时踢到了铁板,真是活久见。
    妈的,他们能杀鸡儆猴,那么我也可以。不过,我并不想单纯地杀极个别人来泄愤,那根本没有用。所谓斩草除根,不除根,那便“春风吹又生”,我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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