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给联队的学长办完送旧活动后,游映晨明显变得有些闷闷不乐的,和卢亦安之间几乎是没讲到半句话,连早餐都不让对方买了。
    「喂阿晨,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与娃娃脸男孩交好的几名同学关心地问道。
    一个平常总是活泼开朗还吵闹的孩子突然沉稳了起来,怎么看都是有事件发生的样子。
    「嗯?」正在啃三明治的游映晨转向他的同学们,「我没有遇到什么事啊,大概吧。」
    「大概个头啊,你这个病得有点严重了吧,连自己都不确定也太夸张了。」同学抓着男孩的肩膀摇晃着,「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帮你想办法啊,不是都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吗!」
    「你们就算来一打也胜不过半个诸葛亮啦。」嚥下最后一口食物,游映晨搧了搧手,「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最好可以自己处理,不要到时候才来哭着求我们。」
    上课的鐘声终止了几人的打闹,在同学们各自落座后,本来就没多少气的男孩顿时变得更加乾瘪了,没精打采地趴到桌子上。
    唉......明明还信心满满地说要当助攻,可是真的听到那个人有喜欢的对象的时候反而没办法打从心底替对方应援了,他们明明是好朋友啊,为什么他还会有这种奇怪的小情绪呢?
    因为觉得要给卢亦安多一点空间和时间去跟那个暗恋对象相处,所以他最近都不太找对方玩了,结果搞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难道说,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好朋友会因为谈恋爱而跟自己渐行渐远吗?不不不,卢亦安才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还是说是因为看到对方身边的位置要换一个人站,觉得朋友被抢走了,所以才会感到不是滋味?那他的度量也太小了吧!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个样子的人啊!
    既然自詡为对方最好的朋友,那就应该优先考量对方的幸福才对!
    思及此,游映晨打起了精神,没错,好哥们就是应该在对方遇到瓶颈的时候提供支援,他刚好认识那个女同学的直属学长,还是去请那个学长帮帮忙......
    「欸欸,你今天有特别化妆喔,怎么,下课要去约会啊?」
    斜前座女同学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从自己的小世界抽离的游映晨抬起头,赫然发现自己前面坐着的就是卢亦安暗恋的对象。
    「会、会很奇怪吗?我的妆有跟衣服搭配,应该不会很违和吧?」留着及肩短发的女孩子有点紧张地眨了眨擦了睫毛膏的大眼睛,压低了声音询问着闺蜜,「政寰学长应该不会讨厌这种打扮吧......?还是你觉得我要不要下课回去换件连身裙?你觉得学长会比较喜欢哪种?」
    天雷一道劈得娃娃脸男孩目瞪口呆,对方所说的「政寰学长」就是他打算去拜託的人啊!这、这这这、这是他朋友失恋了的意思吗!?
    不,不对,都还没有得到何来失去之有,这是一段尚未展开的恋情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悲催故事啊!他应该怎么婉转地告诉友人这个事实才不会伤害到对方?他的朋友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最后却是落得这种结局......
    游映晨摀住脸,却发现自己的嘴角上扬了。
    ......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个样子的人。
    「碰咚」一声,男孩的额头跟桌面亲密接触了。
    完了,他会不会受到天罚啊,上天会降下一百颗排球砸他之类的。
    「映晨同学。」
    还没等他懺悔完,一道温和的女声便在他身边响起了。
    游映晨一脸问号地抬起头后,就见这堂课的教授笑瞇瞇地站在桌边,吓得他赶紧正襟危坐。
    「老师给你个小任务好吗。」完全没有生气的教授指了指他的头顶,「请你把你头上那隻漂亮的蝴蝶护送回花圃吧。」
    「咦?」游映晨反射性地甩甩头,然后仰着脖子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牠刚刚飞起来后又落回你的头上了,看样子是很喜欢你呢。」教授加深了笑容,「要是让牠因为飞不出教室而不停地在玻璃上扑腾,那就太让人心疼了,所以请你带牠出去吧。」
    虽然听说过这个老师是看到花谢也会觉得伤感的细腻类型,不过他还真没想到老师会如此兼爱万物。
    接受任务的游映晨小心翼翼地护着据说停在自己头顶的蝴蝶,尽可能踏着平稳的步伐出了教室。
    在外头找了处花丛,游映晨蹲下身,那隻蝴蝶本尊慢悠悠地飞在他的面前,「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啦,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喔。」
    其实他也不知道蝴蝶晚上会回去哪里,但就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也算是一种道别吧。
    蝴蝶拍着粉白的翅膀,她确实该回家了,因为有个稀客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她的地盘上,她得回去瞧瞧才行。
    「你是跑去哪里鬼混了。」
    油桐树下,一名大男孩环着手,满脸不悦,「你不在就算了连他也不在,我真的觉得我是来这里浪费时间的。」
    「会长同学别来无恙啊,怎么久久才见一次面火气还是这么大呢?」桐罌在离地面还有些高度时便褪去了蝴蝶的型态,踏上地面的瞬间,足下已经换上一双白色的包鞋,身上则是剪裁合身的雪纺纱白衬衫配上牛仔裤,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扎成了俐落的马尾。
    「因为扑了个空所以老子很不爽。」骆俞州睨了眼某守护神,「他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吗?我观察过一阵子了,这个时段他应该过会来整理环境吧。」
    桐罌怜悯地拍了拍长期跟李家小后辈尔虞我诈的大男孩,「自从上次你俩在这『巧遇』之后,他就自己调整时间了,看来是不想在课堂以外的时间见到你啊。」
    「......你信不信我马上回去叫人来把树砍掉。」
    「又是一个不可爱的孩子。」桐罌夸张地叹了口气,「你跟我们家那个臭小孩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明明长相都是受欢迎的类型,但一个是被老母亲光辉掩盖的腹黑,一个是眼神能切菜的流氓,果然还是那句话吗,有一好就没有两好。
    骆俞州嗤了声,「霖渊什么什么变成你家的小孩了。」
    桐罌甩了甩马尾,「我是他们家种的树,那他们家的后辈就是我家的小孩,这样很合理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都这么不客气了。」深深觉得自己进行了一次无解的谈话,骆俞州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你刚刚是不是跑到我们学校了?」
    「是啊,果然还是你们的学弟比较可爱,尤其是映晨的头发真的好好摸。」桐罌陶醉地捧着脸颊,彷彿还沉浸在那个蓬松舒服的触感之中,「而且我要走的时候他还跟我说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多么贴心又可爱的孩子啊。」
    「麻烦不要像个痴汉一样去骚扰我们家的学弟。」中文系系学会会长为了保护学弟的身体自主权发话了。
    「嘿,真没礼貌,你见过这么美的痴汉吗?」
    「老太婆还装什么年轻。」
    「臭小鬼,我要赋予你一个重责大任,赶紧接旨吧。」
    「这是有求于人该有的态度吗?」
    「能从我手上接走任务可说是三生有幸啊,你给我知足一点!」某守护神指着高姿态的大男孩跳脚嚷嚷。
    「要不是看在霖渊的面子上我哪有可能让你使唤。」骆俞州冷笑了下,「说吧,何事相求?」
    「帮我查映晨和亦安上大学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桐罌正色说道。
    骆俞州一脸微妙地挑起眉,「你下一句应该不会说你还想要映晨穿过的衣服吧?」
    查查两个学弟以前的事蹟倒不是太难,但是要搞到原味制服什么的可就有点玄幻了,希望这个老太婆不要太过抬举他。
    「......要不是看在我家那个臭小孩的份上我还真想诅咒你这辈子脱单无望。」桐罌努力地压住自己的拳头,「你能不能先把痴汉这个大前提删掉,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因为之前李霖渊跟我提过,亦安说自己曾经毁过约,但是从映晨那边看来又像是没这回事一样......当然如果你能给我来一份映晨的成长史我也是很欢迎的。」
    「我说你啊......该不会,是个恋童癖吧?」虽然那个孩子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但是那个年龄放在这棵已经活了将近两个世纪的油桐树面前,那妥妥是一儿童没错啊。
    「我说你啊,是不是没被树枝插过鼻孔?」桐罌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骆俞州耸耸肩,「话说回来,这种事其实可以让霖渊去查吧?而且对你来说,他比我好找多了。」
    桐罌严肃万分地按住大男孩的肩膀,「你知道吗,如果在田中央建个基地台,我要找你们两个之间的哪位都会很方便的。」
    她的老巢位于主要干道旁,但除了这条大马路有点现代感之外,周围除了田地还是田地,如此绿意盎然的环境,想当然尔是不存在wi-fi这种东西的,也就是说,待在这里的她基本就像是跟外界失联一样,好不容易搞到的小手机也成了无用的物件。
    「看不出来你们那个世界也这么现代化了啊。」眼前这位女子看起来像是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次元的人类,但是骆俞州可没有忘记对方的真实身分是什么,只是最一开始的震惊被冲淡了,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稀松平常地抬槓吐槽,「所以你不找他是为什么?」
    「可恶,又绕回来了。」桐罌扶额,「总之你先帮我查吧,我总觉得近期可能就会派上用场,而且你听我一句劝,你帮我也等于是帮你自己,到时候搞不好还可以拉高某人的好感度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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