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复更 今日放一篇存稿 糖向
小可爱们，今天也是姨妈的一天，所以更新稍慢，这篇存稿是之前给一个喜欢万俟妖精的小可爱写的，无肉的剧情向，撒糖，感兴趣的可以看看，聊作消遣。
霸道总裁的妖精
黎城市中医院，食堂。
十三抬着不锈钢餐盘，去窗口排队打菜。
市医院食堂采取的是内外兼顾，对外出售饭菜给住院病患及家属，对内供给本医院的工作人员优惠用餐。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售卖饭菜对外区已经是人满为患，排队尾巴都甩出来老远。
而对内的餐厅就冷清许多，毕竟医生和护士们上下班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临时一个急诊送来，晚饭都可能变早饭。
十三前头只排了两个医生，很快轮到她，大妈笑眯眯地举着大勺，询问她吃什么。
今天的菜意外地很符合口味，十三来回扫视着十几个盛菜的盒子，犹豫片刻，点了照烧鸡腿，包菜鲍菇和地三鲜。
大妈手起勺落，要了满满几勺菜盛在十三盘子里，又给她夹了个大鸡腿。
十三倒了谢，走到一张空桌前，把餐盘放下，然后去消毒柜拿勺子和筷，顺便盛饭。
刚回来坐下，还没吃上两口，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餐盘，紧跟着万俟雅坐在了她对面。
某妖精依然是那么风情万种，忙了一天，脸上精致美艳的妆容都没掉过，豆沙色的口红涂得十分饱满。
“难得你今天来准点吃饭啊？”万俟雅喝了口饮料，“晚上值班啊？”
十三“嗯”了一声，不值班的时候，她是不在食堂吃饭的，而是准时按点走，去接乔思沐下班，过二人世界。
当然了，万俟雅也差不多，不值班的时候自己开车回去，值班呢，裴锦夕就会来接她。
“你晚上也值班？”十三吃了一口菜，问她。
“不啊，”万俟雅竖起筷子，戳了下餐盘，“今晚别人约我去逛街。”
“逛街？”
十三是顶不喜欢逛街的人，除非是陪乔思沐去，她很愿意跟在她的小丫头后面拎包提袋。
她看万俟雅郁郁不乐的样子，便又多问了一句：“你是陪谁去逛街啊？”
“一个久到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的高中同学，”万俟雅一脸无奈，叹气道：“突然联系我，说是来了黎城，让我陪她逛街。”
“所以，”十三略有点好奇，“你干嘛要去？”
万俟雅更是叹气：“人家软磨硬泡，听说我在市中医院上班，要亲自来找我。”
那确实挺无语，十三深表同情。
就这么随便聊着，两人吃完了饭，把餐盘放到回收处，然后各自告辞分开。
万俟雅去办公室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出去街边等她的这个同学。
饭饱神衰，万俟雅有点没精打采，她看了眼手机，心里默默哀嚎：好想睡觉，好想抱着她的小夕夕打炮炮啊！
头脑正自昏沉，突然感到包里震动，万俟雅的睡意顿时散了大半，忙拿手机查看。
来电显示小夕，万俟雅心情顿好，忙戴上蓝牙，接通了电话。
“亲爱的，”裴锦夕柔糯好听的声音传过来，宠溺又温柔：“你今晚要去哪里逛街啊？”
“不知道，我人都还没找到呢。”
万俟雅左顾右盼，寻找着疑似同学的人。
“那……”裴锦夕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改了口：“那你注意安全，待会儿告诉我地址，晚上我好去接你。”
万俟雅笑了笑，裴锦夕“总裁”惯了，偶尔会习惯性地想“霸宠”，说几句比如“我的卡你随便刷”“让人的给你全包场”这类的话。
但她又怕让万俟雅误会或者感觉自己像被包养的，所以每每话到嘴边，又都会变成“注意安全”“玩得开心”之类。
明白她的体贴和尊重，万俟雅心里更暖，声音是越发柔媚，“嗯，我等你～”
上翘的尾音莫名勾人，这三个字本也带着些暧昧，电话这头的裴锦夕顿时有些燥热，不自然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这妖精……
突然响起两声喇叭，万俟雅偏头一看，一辆奥迪正在向自己打双闪。
估计就是自己的同学，万俟雅。
刘……柳？万俟雅总算是还能从记忆地夹缝里抠出这个名字，打了个招呼。
驾驶座上的刘柳，衣着打扮是十足的家庭妇女式，浮夸为主，臃肿的身材紧勒在名牌logo的裙子里，又违和又有点好笑。
她朝万俟雅微笑，脸色却并不太好，以万俟雅的眼光看，脂粉过浓了，明显是想掩饰那发黄的皮肤和有点突出的眼袋。
就这状态还逛街？万俟雅心里泛起疑惑，不过没揭破，只也微笑回应。
副驾上堆了好几盒没拆封的化妆品，看刘柳是不准备挪开它们，万俟雅只好坐进后排。
又不是网约车，后排保命，接朋友逛街什么的，一般会让人坐副驾吧。
而且万俟雅记得，刘柳在线上联系她时，分明说过对黎城不熟，想让她顺便做向导。
怎么看都是让自己坐副驾座更合适，倒也不是说万俟雅多疑，但人在江湖飘，总得多点防人之心。
于是不动声色地点开手机，给裴锦夕共享实时位置，又把手机装回提包里。
随便扯了几句重逢都惯用的套话，万俟雅始终悄悄留意着车外，想这刘柳半天也不问她去哪里逛街，怕是有些猫腻。
果然，过了两个红路灯后，刘柳把车一转，停在街边的临时车位。
她降下车窗朝外面喊了声“老公”，万俟雅随即看到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男人拉开门坐上了后座。
男人一上来就盯着万俟雅乱看，小眼睛里全是色眯眯的馋像，竟然是丝毫不掩饰。
刘柳介绍说这是她的老公吴英俊，碰巧谈完了生意，所以可能要跟她们一道逛街。
提前不说，现在突然带上老公，万俟雅心里已经一万个冷笑，若不是顾了两分同学的薄面，真想直接甩包走人。
刘柳跟她道歉，字里行间却没半点愧疚，万俟雅都懒得想说你演得真假，随便敷衍着就过去了。
倒是那吴英俊热情得过分。
“早就听说我老婆的同学特别漂亮，看过你的名片，万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吴英俊伸出肥厚的手账，想要和万俟雅握手。
但他脸上的笑容如此油腻，满脑门写的都是想占便宜和揩油。
神TM的万小姐，还有这奇葩从哪儿看见自己名片的啊？
万俟雅默默吐槽，心里更是狂翻白眼。
“吴先生太客气了。”
万俟雅并未伸手与他相握，而是粲然一笑，十分歉意地说道：“下班前刚刚碰了送太平间的病人，这又离开得急，没洗手。”
吴英俊的脸色顿时一僵，万俟雅手搭着自己放在身边的提包，又笑了笑。
“还有我不姓万，复姓万俟。”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急转尴尬，前面的刘柳一直暗中观察着后视镜，见吴英俊脸色变了又变，急忙解释是自己的失误，把锅背过去。
“万……万俟，是我不好，当时跟我老公说错了名字，”刘柳牵强地陪笑着，“我一直以为是万呢，真不好意思啊。”
“……”
万俟雅没有说话，觉得如此卑微的刘柳真是形如小丑，可怜可笑又可悲。
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吴英俊美人冷眼冷脸，握手占便宜是不成了，只能讪讪缩回胳膊。
但还是心有不甘地嘲讽：“万俟小姐，你们这做医生的，怎么也兴浓妆艳抹？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发廊妹呢，哈哈。”
故意突出念重“小姐”二字，再加上那猥琐的表情，其中的意思再下流不过。
呵……万俟雅心中哂笑，面上却还是不露破绽，声音从容平静地反问：“吴先生原来是开发廊的呀？”
吴英俊脸一下黑了，前头牛柳赶紧解释，“我，我老公是做大生意的，单子都是国外的。”
敢情是外贸啊，万俟雅好笑，嘴上却假惺惺地表示失敬。
“真是不好意思了，”万俟雅语气轻飘飘地，与其说是歉意不如说是反讽，“还以为吴先生这么了解，是开发廊的呢。”
“呵呵，没事……”
吴英俊敷衍地回应，不过脸色依旧黑着，但视线却上下扫视，有意无意还是盯着万俟雅的胸部看。
这肆无忌惮的视线真比苍蝇还恶心，万俟雅不由在心里骂道：老猥琐
也幸亏她里面是套春季的休闲装，不怎么露，但即便这样，吴英俊冒犯又下流的目光仍旧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你们医院有男科吗？”吴英俊突然问。
万俟雅用脚后跟都知道这猥琐男想把话题往哪儿带。
“我们不分男女科，有病就去各个器官科治。”
“那能捐精吗？”吴英俊嘿嘿笑起来，“不是听说有些女的找不到男人么，还有些女同性恋的，我想做个好事儿。”
忍住骂人的冲动，万俟雅终于缓缓转过头看了吴英俊一眼。
“您要捐精可以啊，年龄三十五岁以下的健康男性，体型要健美，外貌要求端正帅气，无不良嗜好，无遗传病史等，同时毕业院校要求世界排名前十的学校，具备博士及其以上学位，拥有认证的智商心理测试。”
不打咯噔地说完，万俟雅微笑看着吴英俊，“你都具备这些条件吗？”
吴英俊顿时语塞，万俟雅于是又非常礼貌地继续说：“如果不具备，那么不好意思，捐精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眼见丈夫吃瘪，刘柳又立刻跳出来纠正：“哎呀，哪有小雅你说的那么夸张？”
万俟雅转正脸看着后视镜里刘柳的脸，“进入人类基因库，优胜劣汰，条件只多不少。”
刘柳一时无话反驳，吴英俊却色心不死，又继续问：“我听说可以检查精子质量，是要漂亮的护士捏着搞，不知道万俟小姐有没有摸过啊？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儿有多大吗？”
说着还故意松了下裤带，伸手进去套弄，“我这玩意儿，可是有十八厘米呢，又粗又大。”
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响起，明摆是性骚扰了，还当着自己老婆的面，万俟雅已经准备强制让刘柳停车了，突然一个前倾。
车子被截停，刘柳不知怎的，居然在路口追尾前头的一辆超跑。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后面的一辆车也跟着一撞，直接把他们的车夹在中间。
后头的车上下来三四个高大的男人，直接走到车前堵住，敲车窗让人开门。
刘柳和吴英俊大概都被这架势吓住了，突然听见咔一声，万俟雅先拉锁开门。
一个男人即刻把万俟雅拽了下去，不过其实是托住万俟雅的胳膊，将她扶下车。
“哎，怎么开车的！”
“弄走”万俟雅，另一个男人即刻没好气地冲吴英俊和刘柳大声叫嚷。
“你看把我们的车，还有我们老板的，都擦成什么样了？待会儿交警来了怎么说法啊？”
略带威胁的口气，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驾驶座边摸索，把车锁全打开。
一瞬间，车门被全开，各个都车门边都堵上了一个男人，面色不善。
刘柳已经瘫着似乎手脚不听使唤了，吴英俊冷汗直冒，却还是撑住，硬着头皮下车。
但人多势众，吴英俊哪里敢横。
“要不……私，私了？”他小心观察对方的脸色，“你们……”
可是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一声：
“怎么开车的？”
裴锦夕从前面的超跑下来，裁剪得当的女士西服格外笔挺。
她细长好看的柳眉紧皱着，一脸的不悦，周身仿佛都散发着冷气。
保镖们自动让路，吴英俊愣愣地望着身高比他还高的裴锦夕走近，满是茫然。
这会儿路上的车不少，突然被一堵，都不满地发出滴滴的喇叭声，然后不得不从旁边的车道绕行。
裴锦夕看了眼吴英俊被撞得凹进去的奥迪，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嫌弃。
“有保险吧？”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已经叫了拖车，破车就别挡着路了，至于事故责任在哪方，都有行车记录仪，等到了修车行，我律师会跟你谈的。”
不容吴英俊反驳，裴锦夕已夹着一张名片，潇洒地递出去。
“有问题联系我，我都会让律师处理。”
白底的烫金边黑字，裴氏集团四个字分外显眼，下面写着首席执行官，裴锦夕。
吴英俊刚刚酝酿好的腹稿，被这三个字通通给堵回了肚子里。
别说在黎城，哪怕放眼全国，裴氏集团的声名也是震天动地。
至于在黎城，裴氏集团的“老窝”，那更是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吴英俊哪里敢得罪，光刚才的那几单生意就跟裴氏集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裴锦夕是裴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吴英俊赶紧毕恭毕敬接过名片，正想要说几句博好感的话，突然看见裴锦夕转过了身。
“万俟？”她似是非常意外，“你也在这啊？”
万俟雅一边在心里暗道给你颁座小金人，一边撩起耳边的头发，也配合着“演”。
“我……刚好在附近。”
“哦，”裴锦夕一只手抄进裤兜，笑道：“我以为你也坐这车呢，还说这点小事就算了，毕竟车比不过人。”
吴英俊登时肠子都悔青了，赶紧讨好似的看着万俟雅，似乎想让她说说好话。
不说钱的问题，就是能搭上裴锦夕也好啊。
然而万俟雅只装作没看见。
“你要去哪里？”裴锦夕适时道，“我送你去。”
万俟雅莞尔一笑，心情大为舒畅。
“那麻烦裴总了。”
她说完，转身走向那辆气派的跑车，直接拉开门坐进去，非常熟稔的样子。
裴锦夕笑笑，随即快步跟上去，坐进驾驶座，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然而车子才驶出十几米，万俟雅就急急地“数落”裴锦夕，让她保证下次不再乱来。
“小夕，你下次不要这么危险驾车，截停人家，你自己受伤了怎么办？”
前方要转向，车队排得长一些，裴锦夕看前头要动起来还得好一会儿，便暂且放了手刹。
万俟雅还在为刚才的危险截停喋喋不休，裴锦夕一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向自己，然后偏头吻了一下。
所有的喋喋不休只能戛然而止，万俟雅顺利地脸红起来，裴锦夕才微笑着松开她。
“市里的车速都不快，我都看好时机，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裴锦夕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捏起万俟雅的下巴，哄道：“姐姐，你可比我大三岁呢，能不能冷静点，别这么唠叨，嗯？”
居然嫌她唠叨？！
万俟雅顿时来气了，一扬下巴就想拍开裴锦夕的手。
却冷不丁又被她捞住后勃颈，按过去接吻。
柔软的舌熟练地滑进牙关，裴锦夕找到那条乱动的小舌，吮住省得让她再唠叨。
热切的温暖一下把万俟雅的小脾气全给蒸跑了，只能乖乖地张着嘴被她索吻。
裴锦夕舌尖挑着两丝银线从万俟雅嘴里退出来，还色气地舔了下她的唇。
“傻子，”裴锦夕手指摩挲着她的后颈，沉沉道：“比起危险，我更担心你有事。”
认真又担忧的眼神，无疑都在证明裴锦夕此话并非是嘴上说说而已，万俟雅默默望着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柔软和温暖。
“小夕，”万俟雅很郑重地承诺，“我向你保证，有你在，我不会舍得让自己有事的。”
裴锦夕笑笑，恰好看见绿灯亮起，便拉起手刹继续往前开，向家的方向去。
夜幕下的车流缓缓地延伸，白日往来繁忙的黎城现在摇身一变，做了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万俟雅微微侧头看着窗外，宽敞路边的一盏盏路灯正缓慢向后平移，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店铺林立，灯光璀璨。
实在是一副极具现代感的都市画卷，万俟雅支着下巴悠悠观赏，却在看见某个正对着男友哭哭啼啼的女孩时，思绪一顿。
不过车子很快开过去，万俟雅看得也并不是非常清楚，只是视线里一闪而过的那个男生，似乎是倨傲地昂着下巴，非常不屑的样子。
哭泣的女孩是卑微的姿态——这让万俟雅想起了刚刚的刘柳，以及她近乎谦卑的姿态。
其实讨好那样一个……万俟雅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丈夫，只是那样猥琐又丝毫不在乎妻子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这样的姿态。
又或者说，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不该姿态放得那么低，低到几乎是献媚。
手机忽然震了震，万俟雅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刘柳的短信。
几大段道歉的文字，暗含的意思却还是想为丈夫求情，也许还想通过她巴结一下裴锦夕。
万俟雅默默看完，竟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居然想利用自己来讨好丈夫的女人，何其的可怜，又何其的——不值得同情。
她点了一下输入框，然后简单利落地输入回复：不好意思，我和裴总也不是很熟。
毫不犹豫地点击发送，万俟雅刚放下手机，忽然发现裴锦夕把车靠边，停在了路边的临时车位里。
“妖精，你在车里等我一下，”裴锦夕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叮嘱她，“别乱跑，明白吗？”
“……”
万俟雅有些反应不过来，裴锦夕却已经开门下车，迈动长腿迅速消失在人流里。
也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万俟雅迷惑地蹙了蹙眉，叹了口气，也只能在车里等她。
呆呆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出了会儿神，万俟雅估计裴锦夕一时半会回不来，便想随便放几首音乐听。
裴锦夕向来会在储物箱放一些碟片，万俟雅打开随手挑了一张，放进播放器里。
屏幕很快显示正在播放，万俟雅靠回座椅准备慢慢聆听，却发现半天没有声音。
莫不是坏了？万俟雅奇怪地看了眼进度条，上面明明是在跳数字的呀。
正想换一张碟片时，忽然听到播放器里传来自己的声音：
“小夕～，今天你要加班吗？”
“小夕～，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夕～，我好想吃嘉来的蛋糕哦，你帮我带一个回来好不好？”
……
一条一条，明显都是万俟雅给裴锦夕发的语音，却不知它们全被刻录了下来。
万俟雅已经完全愣住了，脑子里只剩下“她什么时候刻的光盘”这个问题盘绕不绝。
进度条一点点地往后推移，快要接近结尾时蓦地又出现裴锦夕的声音。
“第三张光盘，刻录于三月十号，天气晴，妖精还在我身边的第520天。”
录音到此结束，播放器咔擦一声，吐出了已播放完毕的光碟，等待更换。
“……”
光碟在车窗透入的光线下闪出彩色的微光，万俟雅如同石化一般，呆若木鸡地注视着光盘，久久未动。
小夕她……录了我的多少语音？
手指颤抖着，终于碰触到硬而薄的光盘，万俟雅把它从播放口拿下来，小小的光盘一瞬间竟重逾千斤。
万俟雅甚至都不知道，裴锦夕录下她的语音。
“……妖精还在我身边的第520天。”
耳边骤然想起刚刚裴锦夕自己的录音，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沉稳，却又分明含着些不确定的小心。
心脏在这回想里酸涩地颤抖，万俟雅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落了泪。
脸上凉凉的两行，万俟雅慌忙用手背抹了一下双颊，然后赶紧把光碟放回原位。
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万俟雅在这一刻想：原来小夕一直那么担心我离开吗？
和沈晋和严婧瑶不同，裴锦夕在对感情的事上十分慢热，甚至还有些傻傻的固执。
也和秦默或者季岚不同，一开始，是万俟雅主动追的裴锦夕。
彼时在情事上懵懵懂懂的裴锦夕，根本没分清对万俟雅日渐改变的感情，只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幼时的邻家大哥哥。
万俟雅苦追反被伤，最后终于放弃了，打算挥剑斩情丝时，后知后觉的裴锦夕才猛然醒悟，转而开始疯狂挽回万俟雅。
但她追人的心思又实在是笨得不行，而且非常的一根筋，除了想方设法天天往万俟雅的家里寄送各种奢侈品，就是开豪车在各种地方“堵”万俟雅。
万俟雅当时被裴锦夕如此“捡废品”一样的倒追刺伤了自尊，气急之下就怼了她一句“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你当我是什么？是可以包养的情妇吗？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自此之后裴锦夕就没敢再这么张扬，而是变成天天“跟踪”万俟雅，她坐地铁就跟着坐地铁……后来连她们在一起，裴锦夕都没有再敢露过自己的“有钱”。
车门忽然被打开，随后一个超级大的布偶熊被塞了进来。
“妖精，”裴锦夕挤上车，勉强从大熊后头露出半个脑袋，“好看吗？送你的。”
尚且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万俟雅还没回神，于是只是愣愣地看着裴锦夕，也不说话。
“妖精？”
本来兴高采烈的裴锦夕一下子就不安起来，连忙问：“万俟，你怎么了？”
万俟雅还是没回答，裴锦夕瞬间慌了神，以为自己又让对方伤自尊了。
“万俟，我，没有……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到你刚才好像盯着人家的大玩偶看，我才……想买给你的。”
声音越说越低，裴锦夕几乎是要哭了，忐忑到极点。
作为大名鼎鼎的裴氏集团千金，从来衣食无忧的裴锦夕，难免会有些“用钱搞定”的思想。
就像某著名企业家的名言：“不就是钱吗？”，裴锦夕很多时候也会这么想。
当初挽回万俟雅，不太懂怎么讨女人欢心的裴锦夕，就只能想到买包包买奢侈品送她。
真心是真心，可结果就是被万俟雅怼了。
后来好不容易和万俟雅在一起，裴锦夕但凡要送什么东西就十分谨慎，担心万俟雅再嫌弃她是“侮辱”。
今天本是瞄见万俟雅盯着窗外一个抱大熊的女孩看，裴锦夕想讨她欢心，就去记得的一家知名品牌店买了个大玩偶，谁知……
难过得叹了口气，裴锦夕藏在大玩偶后头不敢说话，只盘算着回去怎么道歉。
“小夕。”
万俟雅把那只大玩偶熊压低了一些，看着后面神色哀哀的裴锦夕。
“你什么时候录的我的语音？”
裴锦夕一惊，“我，我……呃，一点点而已。”
她没有说，她是想留那么一点点纪念，万一万俟雅以后真的离开她。
万俟雅抬起手，心疼地摸了摸裴锦夕的头发。
“小夕，我让你这么不安吗？”
裴锦夕抿了抿唇，依旧低垂视线。
“我……只有钱，”她很小声地回答，“你没说错，我除了有钱什么也没有。”
万俟雅一愣，随即愧疚起来。
当初因为在一起了，她便没再想着当时的气话，谁料居然成了裴锦夕不安的根由。
“傻瓜，我当时说的是气话，你怎么就这么当真？”万俟雅摸着裴锦夕的脸，“而且有钱不好吗？你干什么怀疑自己。”
裴锦夕却摇了摇头。
“有钱……”
顿了顿，她咬了下唇，又道：“有钱买不了你的心……还有我妈妈的命。”
“小夕……”
万俟雅心针扎一般疼起来，裴锦夕的母亲病逝得早，这是她心里永远的遗憾。
“对不起，小夕，我当时只顾着气你，没想到会这么伤你。”
将玩偶熊整个抱开，万俟雅挪朝前，抬手勾住裴锦夕的脖子，在她的嘴角亲了下。
“有钱没什么不好，尤其是我的小夕，”万俟雅捏捏她的脸，“不仅有钱，而且还那么厉害得来截停别人的车救我……你简直帅死了。”
“……”
听到爱人的赞美，裴锦夕的眼里终于有了些开心的光亮。
但她还是继续问万俟雅：“你会因为我有钱不喜欢吗？”
有钱还能不喜欢？万俟雅被她的傻气逗笑了，不禁道：“可是若你没钱了，我也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裴锦夕：“……”
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万俟雅怕她钻牛角尖，忙又亲了她一口。
“好了，傻瓜，这明显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小夕的问题啊。”
好像有点明白了，裴锦夕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
万俟雅对她偶尔的一根筋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是软得一塌糊涂。
“乖，我们快回家啦～”
霸道总裁的妖精
黎城市中医院，食堂。
十三抬着不锈钢餐盘，去窗口排队打菜。
市医院食堂采取的是内外兼顾，对外出售饭菜给住院病患及家属，对内供给本医院的工作人员优惠用餐。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售卖饭菜对外区已经是人满为患，排队尾巴都甩出来老远。
而对内的餐厅就冷清许多，毕竟医生和护士们上下班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临时一个急诊送来，晚饭都可能变早饭。
十三前头只排了两个医生，很快轮到她，大妈笑眯眯地举着大勺，询问她吃什么。
今天的菜意外地很符合口味，十三来回扫视着十几个盛菜的盒子，犹豫片刻，点了照烧鸡腿，包菜鲍菇和地三鲜。
大妈手起勺落，要了满满几勺菜盛在十三盘子里，又给她夹了个大鸡腿。
十三倒了谢，走到一张空桌前，把餐盘放下，然后去消毒柜拿勺子和筷，顺便盛饭。
刚回来坐下，还没吃上两口，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餐盘，紧跟着万俟雅坐在了她对面。
某妖精依然是那么风情万种，忙了一天，脸上精致美艳的妆容都没掉过，豆沙色的口红涂得十分饱满。
“难得你今天来准点吃饭啊？”万俟雅喝了口饮料，“晚上值班啊？”
十三“嗯”了一声，不值班的时候，她是不在食堂吃饭的，而是准时按点走，去接乔思沐下班，过二人世界。
当然了，万俟雅也差不多，不值班的时候自己开车回去，值班呢，裴锦夕就会来接她。
“你晚上也值班？”十三吃了一口菜，问她。
“不啊，”万俟雅竖起筷子，戳了下餐盘，“今晚别人约我去逛街。”
“逛街？”
十三是顶不喜欢逛街的人，除非是陪乔思沐去，她很愿意跟在她的小丫头后面拎包提袋。
她看万俟雅郁郁不乐的样子，便又多问了一句：“你是陪谁去逛街啊？”
“一个久到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的高中同学，”万俟雅一脸无奈，叹气道：“突然联系我，说是来了黎城，让我陪她逛街。”
“所以，”十三略有点好奇，“你干嘛要去？”
万俟雅更是叹气：“人家软磨硬泡，听说我在市中医院上班，要亲自来找我。”
那确实挺无语，十三深表同情。
就这么随便聊着，两人吃完了饭，把餐盘放到回收处，然后各自告辞分开。
万俟雅去办公室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出去街边等她的这个同学。
饭饱神衰，万俟雅有点没精打采，她看了眼手机，心里默默哀嚎：好想睡觉，好想抱着她的小夕夕打炮炮啊！
头脑正自昏沉，突然感到包里震动，万俟雅的睡意顿时散了大半，忙拿手机查看。
来电显示小夕，万俟雅心情顿好，忙戴上蓝牙，接通了电话。
“亲爱的，”裴锦夕柔糯好听的声音传过来，宠溺又温柔：“你今晚要去哪里逛街啊？”
“不知道，我人都还没找到呢。”
万俟雅左顾右盼，寻找着疑似同学的人。
“那……”裴锦夕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改了口：“那你注意安全，待会儿告诉我地址，晚上我好去接你。”
万俟雅笑了笑，裴锦夕“总裁”惯了，偶尔会习惯性地想“霸宠”，说几句比如“我的卡你随便刷”“让人的给你全包场”这类的话。
但她又怕让万俟雅误会或者感觉自己像被包养的，所以每每话到嘴边，又都会变成“注意安全”“玩得开心”之类。
明白她的体贴和尊重，万俟雅心里更暖，声音是越发柔媚，“嗯，我等你～”
上翘的尾音莫名勾人，这三个字本也带着些暧昧，电话这头的裴锦夕顿时有些燥热，不自然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这妖精……
突然响起两声喇叭，万俟雅偏头一看，一辆奥迪正在向自己打双闪。
估计就是自己的同学，万俟雅。
刘……柳？万俟雅总算是还能从记忆地夹缝里抠出这个名字，打了个招呼。
驾驶座上的刘柳，衣着打扮是十足的家庭妇女式，浮夸为主，臃肿的身材紧勒在名牌logo的裙子里，又违和又有点好笑。
她朝万俟雅微笑，脸色却并不太好，以万俟雅的眼光看，脂粉过浓了，明显是想掩饰那发黄的皮肤和有点突出的眼袋。
就这状态还逛街？万俟雅心里泛起疑惑，不过没揭破，只也微笑回应。
副驾上堆了好几盒没拆封的化妆品，看刘柳是不准备挪开它们，万俟雅只好坐进后排。
又不是网约车，后排保命，接朋友逛街什么的，一般会让人坐副驾吧。
而且万俟雅记得，刘柳在线上联系她时，分明说过对黎城不熟，想让她顺便做向导。
怎么看都是让自己坐副驾座更合适，倒也不是说万俟雅多疑，但人在江湖飘，总得多点防人之心。
于是不动声色地点开手机，给裴锦夕共享实时位置，又把手机装回提包里。
随便扯了几句重逢都惯用的套话，万俟雅始终悄悄留意着车外，想这刘柳半天也不问她去哪里逛街，怕是有些猫腻。
果然，过了两个红路灯后，刘柳把车一转，停在街边的临时车位。
她降下车窗朝外面喊了声“老公”，万俟雅随即看到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男人拉开门坐上了后座。
男人一上来就盯着万俟雅乱看，小眼睛里全是色眯眯的馋像，竟然是丝毫不掩饰。
刘柳介绍说这是她的老公吴英俊，碰巧谈完了生意，所以可能要跟她们一道逛街。
提前不说，现在突然带上老公，万俟雅心里已经一万个冷笑，若不是顾了两分同学的薄面，真想直接甩包走人。
刘柳跟她道歉，字里行间却没半点愧疚，万俟雅都懒得想说你演得真假，随便敷衍着就过去了。
倒是那吴英俊热情得过分。
“早就听说我老婆的同学特别漂亮，看过你的名片，万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吴英俊伸出肥厚的手账，想要和万俟雅握手。
但他脸上的笑容如此油腻，满脑门写的都是想占便宜和揩油。
神TM的万小姐，还有这奇葩从哪儿看见自己名片的啊？
万俟雅默默吐槽，心里更是狂翻白眼。
“吴先生太客气了。”
万俟雅并未伸手与他相握，而是粲然一笑，十分歉意地说道：“下班前刚刚碰了送太平间的病人，这又离开得急，没洗手。”
吴英俊的脸色顿时一僵，万俟雅手搭着自己放在身边的提包，又笑了笑。
“还有我不姓万，复姓万俟。”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急转尴尬，前面的刘柳一直暗中观察着后视镜，见吴英俊脸色变了又变，急忙解释是自己的失误，把锅背过去。
“万……万俟，是我不好，当时跟我老公说错了名字，”刘柳牵强地陪笑着，“我一直以为是万呢，真不好意思啊。”
“……”
万俟雅没有说话，觉得如此卑微的刘柳真是形如小丑，可怜可笑又可悲。
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吴英俊美人冷眼冷脸，握手占便宜是不成了，只能讪讪缩回胳膊。
但还是心有不甘地嘲讽：“万俟小姐，你们这做医生的，怎么也兴浓妆艳抹？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发廊妹呢，哈哈。”
故意突出念重“小姐”二字，再加上那猥琐的表情，其中的意思再下流不过。
呵……万俟雅心中哂笑，面上却还是不露破绽，声音从容平静地反问：“吴先生原来是开发廊的呀？”
吴英俊脸一下黑了，前头牛柳赶紧解释，“我，我老公是做大生意的，单子都是国外的。”
敢情是外贸啊，万俟雅好笑，嘴上却假惺惺地表示失敬。
“真是不好意思了，”万俟雅语气轻飘飘地，与其说是歉意不如说是反讽，“还以为吴先生这么了解，是开发廊的呢。”
“呵呵，没事……”
吴英俊敷衍地回应，不过脸色依旧黑着，但视线却上下扫视，有意无意还是盯着万俟雅的胸部看。
这肆无忌惮的视线真比苍蝇还恶心，万俟雅不由在心里骂道：老猥琐
也幸亏她里面是套春季的休闲装，不怎么露，但即便这样，吴英俊冒犯又下流的目光仍旧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你们医院有男科吗？”吴英俊突然问。
万俟雅用脚后跟都知道这猥琐男想把话题往哪儿带。
“我们不分男女科，有病就去各个器官科治。”
“那能捐精吗？”吴英俊嘿嘿笑起来，“不是听说有些女的找不到男人么，还有些女同性恋的，我想做个好事儿。”
忍住骂人的冲动，万俟雅终于缓缓转过头看了吴英俊一眼。
“您要捐精可以啊，年龄三十五岁以下的健康男性，体型要健美，外貌要求端正帅气，无不良嗜好，无遗传病史等，同时毕业院校要求世界排名前十的学校，具备博士及其以上学位，拥有认证的智商心理测试。”
不打咯噔地说完，万俟雅微笑看着吴英俊，“你都具备这些条件吗？”
吴英俊顿时语塞，万俟雅于是又非常礼貌地继续说：“如果不具备，那么不好意思，捐精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眼见丈夫吃瘪，刘柳又立刻跳出来纠正：“哎呀，哪有小雅你说的那么夸张？”
万俟雅转正脸看着后视镜里刘柳的脸，“进入人类基因库，优胜劣汰，条件只多不少。”
刘柳一时无话反驳，吴英俊却色心不死，又继续问：“我听说可以检查精子质量，是要漂亮的护士捏着搞，不知道万俟小姐有没有摸过啊？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儿有多大吗？”
说着还故意松了下裤带，伸手进去套弄，“我这玩意儿，可是有十八厘米呢，又粗又大。”
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响起，明摆是性骚扰了，还当着自己老婆的面，万俟雅已经准备强制让刘柳停车了，突然一个前倾。
车子被截停，刘柳不知怎的，居然在路口追尾前头的一辆超跑。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后面的一辆车也跟着一撞，直接把他们的车夹在中间。
后头的车上下来三四个高大的男人，直接走到车前堵住，敲车窗让人开门。
刘柳和吴英俊大概都被这架势吓住了，突然听见咔一声，万俟雅先拉锁开门。
一个男人即刻把万俟雅拽了下去，不过其实是托住万俟雅的胳膊，将她扶下车。
“哎，怎么开车的！”
“弄走”万俟雅，另一个男人即刻没好气地冲吴英俊和刘柳大声叫嚷。
“你看把我们的车，还有我们老板的，都擦成什么样了？待会儿交警来了怎么说法啊？”
略带威胁的口气，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驾驶座边摸索，把车锁全打开。
一瞬间，车门被全开，各个都车门边都堵上了一个男人，面色不善。
刘柳已经瘫着似乎手脚不听使唤了，吴英俊冷汗直冒，却还是撑住，硬着头皮下车。
但人多势众，吴英俊哪里敢横。
“要不……私，私了？”他小心观察对方的脸色，“你们……”
可是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一声：
“怎么开车的？”
裴锦夕从前面的超跑下来，裁剪得当的女士西服格外笔挺。
她细长好看的柳眉紧皱着，一脸的不悦，周身仿佛都散发着冷气。
保镖们自动让路，吴英俊愣愣地望着身高比他还高的裴锦夕走近，满是茫然。
这会儿路上的车不少，突然被一堵，都不满地发出滴滴的喇叭声，然后不得不从旁边的车道绕行。
裴锦夕看了眼吴英俊被撞得凹进去的奥迪，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嫌弃。
“有保险吧？”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已经叫了拖车，破车就别挡着路了，至于事故责任在哪方，都有行车记录仪，等到了修车行，我律师会跟你谈的。”
不容吴英俊反驳，裴锦夕已夹着一张名片，潇洒地递出去。
“有问题联系我，我都会让律师处理。”
白底的烫金边黑字，裴氏集团四个字分外显眼，下面写着首席执行官，裴锦夕。
吴英俊刚刚酝酿好的腹稿，被这三个字通通给堵回了肚子里。
别说在黎城，哪怕放眼全国，裴氏集团的声名也是震天动地。
至于在黎城，裴氏集团的“老窝”，那更是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吴英俊哪里敢得罪，光刚才的那几单生意就跟裴氏集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裴锦夕是裴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吴英俊赶紧毕恭毕敬接过名片，正想要说几句博好感的话，突然看见裴锦夕转过了身。
“万俟？”她似是非常意外，“你也在这啊？”
万俟雅一边在心里暗道给你颁座小金人，一边撩起耳边的头发，也配合着“演”。
“我……刚好在附近。”
“哦，”裴锦夕一只手抄进裤兜，笑道：“我以为你也坐这车呢，还说这点小事就算了，毕竟车比不过人。”
吴英俊登时肠子都悔青了，赶紧讨好似的看着万俟雅，似乎想让她说说好话。
不说钱的问题，就是能搭上裴锦夕也好啊。
然而万俟雅只装作没看见。
“你要去哪里？”裴锦夕适时道，“我送你去。”
万俟雅莞尔一笑，心情大为舒畅。
“那麻烦裴总了。”
她说完，转身走向那辆气派的跑车，直接拉开门坐进去，非常熟稔的样子。
裴锦夕笑笑，随即快步跟上去，坐进驾驶座，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然而车子才驶出十几米，万俟雅就急急地“数落”裴锦夕，让她保证下次不再乱来。
“小夕，你下次不要这么危险驾车，截停人家，你自己受伤了怎么办？”
前方要转向，车队排得长一些，裴锦夕看前头要动起来还得好一会儿，便暂且放了手刹。
万俟雅还在为刚才的危险截停喋喋不休，裴锦夕一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向自己，然后偏头吻了一下。
所有的喋喋不休只能戛然而止，万俟雅顺利地脸红起来，裴锦夕才微笑着松开她。
“市里的车速都不快，我都看好时机，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裴锦夕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捏起万俟雅的下巴，哄道：“姐姐，你可比我大三岁呢，能不能冷静点，别这么唠叨，嗯？”
居然嫌她唠叨？！
万俟雅顿时来气了，一扬下巴就想拍开裴锦夕的手。
却冷不丁又被她捞住后勃颈，按过去接吻。
柔软的舌熟练地滑进牙关，裴锦夕找到那条乱动的小舌，吮住省得让她再唠叨。
热切的温暖一下把万俟雅的小脾气全给蒸跑了，只能乖乖地张着嘴被她索吻。
裴锦夕舌尖挑着两丝银线从万俟雅嘴里退出来，还色气地舔了下她的唇。
“傻子，”裴锦夕手指摩挲着她的后颈，沉沉道：“比起危险，我更担心你有事。”
认真又担忧的眼神，无疑都在证明裴锦夕此话并非是嘴上说说而已，万俟雅默默望着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柔软和温暖。
“小夕，”万俟雅很郑重地承诺，“我向你保证，有你在，我不会舍得让自己有事的。”
裴锦夕笑笑，恰好看见绿灯亮起，便拉起手刹继续往前开，向家的方向去。
夜幕下的车流缓缓地延伸，白日往来繁忙的黎城现在摇身一变，做了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万俟雅微微侧头看着窗外，宽敞路边的一盏盏路灯正缓慢向后平移，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店铺林立，灯光璀璨。
实在是一副极具现代感的都市画卷，万俟雅支着下巴悠悠观赏，却在看见某个正对着男友哭哭啼啼的女孩时，思绪一顿。
不过车子很快开过去，万俟雅看得也并不是非常清楚，只是视线里一闪而过的那个男生，似乎是倨傲地昂着下巴，非常不屑的样子。
哭泣的女孩是卑微的姿态——这让万俟雅想起了刚刚的刘柳，以及她近乎谦卑的姿态。
其实讨好那样一个……万俟雅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丈夫，只是那样猥琐又丝毫不在乎妻子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这样的姿态。
又或者说，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不该姿态放得那么低，低到几乎是献媚。
手机忽然震了震，万俟雅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刘柳的短信。
几大段道歉的文字，暗含的意思却还是想为丈夫求情，也许还想通过她巴结一下裴锦夕。
万俟雅默默看完，竟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居然想利用自己来讨好丈夫的女人，何其的可怜，又何其的——不值得同情。
她点了一下输入框，然后简单利落地输入回复：不好意思，我和裴总也不是很熟。
毫不犹豫地点击发送，万俟雅刚放下手机，忽然发现裴锦夕把车靠边，停在了路边的临时车位里。
“妖精，你在车里等我一下，”裴锦夕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叮嘱她，“别乱跑，明白吗？”
“……”
万俟雅有些反应不过来，裴锦夕却已经开门下车，迈动长腿迅速消失在人流里。
也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万俟雅迷惑地蹙了蹙眉，叹了口气，也只能在车里等她。
呆呆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出了会儿神，万俟雅估计裴锦夕一时半会回不来，便想随便放几首音乐听。
裴锦夕向来会在储物箱放一些碟片，万俟雅打开随手挑了一张，放进播放器里。
屏幕很快显示正在播放，万俟雅靠回座椅准备慢慢聆听，却发现半天没有声音。
莫不是坏了？万俟雅奇怪地看了眼进度条，上面明明是在跳数字的呀。
正想换一张碟片时，忽然听到播放器里传来自己的声音：
“小夕～，今天你要加班吗？”
“小夕～，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夕～，我好想吃嘉来的蛋糕哦，你帮我带一个回来好不好？”
……
一条一条，明显都是万俟雅给裴锦夕发的语音，却不知它们全被刻录了下来。
万俟雅已经完全愣住了，脑子里只剩下“她什么时候刻的光盘”这个问题盘绕不绝。
进度条一点点地往后推移，快要接近结尾时蓦地又出现裴锦夕的声音。
“第三张光盘，刻录于三月十号，天气晴，妖精还在我身边的第520天。”
录音到此结束，播放器咔擦一声，吐出了已播放完毕的光碟，等待更换。
“……”
光碟在车窗透入的光线下闪出彩色的微光，万俟雅如同石化一般，呆若木鸡地注视着光盘，久久未动。
小夕她……录了我的多少语音？
手指颤抖着，终于碰触到硬而薄的光盘，万俟雅把它从播放口拿下来，小小的光盘一瞬间竟重逾千斤。
万俟雅甚至都不知道，裴锦夕录下她的语音。
“……妖精还在我身边的第520天。”
耳边骤然想起刚刚裴锦夕自己的录音，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沉稳，却又分明含着些不确定的小心。
心脏在这回想里酸涩地颤抖，万俟雅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落了泪。
脸上凉凉的两行，万俟雅慌忙用手背抹了一下双颊，然后赶紧把光碟放回原位。
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万俟雅在这一刻想：原来小夕一直那么担心我离开吗？
和沈晋和严婧瑶不同，裴锦夕在对感情的事上十分慢热，甚至还有些傻傻的固执。
也和秦默或者季岚不同，一开始，是万俟雅主动追的裴锦夕。
彼时在情事上懵懵懂懂的裴锦夕，根本没分清对万俟雅日渐改变的感情，只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幼时的邻家大哥哥。
万俟雅苦追反被伤，最后终于放弃了，打算挥剑斩情丝时，后知后觉的裴锦夕才猛然醒悟，转而开始疯狂挽回万俟雅。
但她追人的心思又实在是笨得不行，而且非常的一根筋，除了想方设法天天往万俟雅的家里寄送各种奢侈品，就是开豪车在各种地方“堵”万俟雅。
万俟雅当时被裴锦夕如此“捡废品”一样的倒追刺伤了自尊，气急之下就怼了她一句“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你当我是什么？是可以包养的情妇吗？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自此之后裴锦夕就没敢再这么张扬，而是变成天天“跟踪”万俟雅，她坐地铁就跟着坐地铁……后来连她们在一起，裴锦夕都没有再敢露过自己的“有钱”。
车门忽然被打开，随后一个超级大的布偶熊被塞了进来。
“妖精，”裴锦夕挤上车，勉强从大熊后头露出半个脑袋，“好看吗？送你的。”
尚且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万俟雅还没回神，于是只是愣愣地看着裴锦夕，也不说话。
“妖精？”
本来兴高采烈的裴锦夕一下子就不安起来，连忙问：“万俟，你怎么了？”
万俟雅还是没回答，裴锦夕瞬间慌了神，以为自己又让对方伤自尊了。
“万俟，我，没有……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到你刚才好像盯着人家的大玩偶看，我才……想买给你的。”
声音越说越低，裴锦夕几乎是要哭了，忐忑到极点。
作为大名鼎鼎的裴氏集团千金，从来衣食无忧的裴锦夕，难免会有些“用钱搞定”的思想。
就像某著名企业家的名言：“不就是钱吗？”，裴锦夕很多时候也会这么想。
当初挽回万俟雅，不太懂怎么讨女人欢心的裴锦夕，就只能想到买包包买奢侈品送她。
真心是真心，可结果就是被万俟雅怼了。
后来好不容易和万俟雅在一起，裴锦夕但凡要送什么东西就十分谨慎，担心万俟雅再嫌弃她是“侮辱”。
今天本是瞄见万俟雅盯着窗外一个抱大熊的女孩看，裴锦夕想讨她欢心，就去记得的一家知名品牌店买了个大玩偶，谁知……
难过得叹了口气，裴锦夕藏在大玩偶后头不敢说话，只盘算着回去怎么道歉。
“小夕。”
万俟雅把那只大玩偶熊压低了一些，看着后面神色哀哀的裴锦夕。
“你什么时候录的我的语音？”
裴锦夕一惊，“我，我……呃，一点点而已。”
她没有说，她是想留那么一点点纪念，万一万俟雅以后真的离开她。
万俟雅抬起手，心疼地摸了摸裴锦夕的头发。
“小夕，我让你这么不安吗？”
裴锦夕抿了抿唇，依旧低垂视线。
“我……只有钱，”她很小声地回答，“你没说错，我除了有钱什么也没有。”
万俟雅一愣，随即愧疚起来。
当初因为在一起了，她便没再想着当时的气话，谁料居然成了裴锦夕不安的根由。
“傻瓜，我当时说的是气话，你怎么就这么当真？”万俟雅摸着裴锦夕的脸，“而且有钱不好吗？你干什么怀疑自己。”
裴锦夕却摇了摇头。
“有钱……”
顿了顿，她咬了下唇，又道：“有钱买不了你的心……还有我妈妈的命。”
“小夕……”
万俟雅心针扎一般疼起来，裴锦夕的母亲病逝得早，这是她心里永远的遗憾。
“对不起，小夕，我当时只顾着气你，没想到会这么伤你。”
将玩偶熊整个抱开，万俟雅挪朝前，抬手勾住裴锦夕的脖子，在她的嘴角亲了下。
“有钱没什么不好，尤其是我的小夕，”万俟雅捏捏她的脸，“不仅有钱，而且还那么厉害得来截停别人的车救我……你简直帅死了。”
“……”
听到爱人的赞美，裴锦夕的眼里终于有了些开心的光亮。
但她还是继续问万俟雅：“你会因为我有钱不喜欢吗？”
有钱还能不喜欢？万俟雅被她的傻气逗笑了，不禁道：“可是若你没钱了，我也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裴锦夕：“……”
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万俟雅怕她钻牛角尖，忙又亲了她一口。
“好了，傻瓜，这明显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小夕的问题啊。”
好像有点明白了，裴锦夕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
万俟雅对她偶尔的一根筋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是软得一塌糊涂。
“乖，我们快回家啦～”